你就說吧

下了車後我沿著回家的路線走去，經過了我和徐昊第一次正式談話的公園，忍不住停下腳步。

小時候常常逗留的沙圈原來這麼小，總長大概不到自己的身高吧。當初的我們置身其中就誤以為得到天堂，滿滿的沙就是我們的全部，以前覺得高不可及的單槓在腰間發光，銀色的光線象徵榮耀，碰到它的孩子總是能得到歡呼……我也忍不住彎下腰，把自己屈著膝蓋把自己懸吊在小小的ㄇ字型中，還吚吚呀呀的摩擦聲響，告訴著我它有多麼脆弱。

明明是每天都會經過的地方，多久沒停下來好好看看這裡？大概是逃避怯意吧，我現在超想哭。總不能天天都帶著眼淚上學，就像我無法總是都懷抱回憶生活著。

「徐昊，你晚上會聽到鋼琴聲嗎？」

「怎麼會……我想我們住那麼近，你一定也有聽到的說。」

「才不是我彈的。」

「聲音很遠很遠，從窗戶那裡傳來。」

「我爸媽都聽不到。」

「很晚的時候，我睡不著，就會聽到。」

「你也試試看吧，晚上十二點過後它就會開始彈了。」

那時候的我們都還好小，小到不識愁字，不懂孤單、不懂悲傷、不懂忌妒……更不了解暗戀的滋味，多好啊，真想回到過去，為了這個願望，我大概願意拿所擁有的一切去交換吧。

可惜只是痴人說夢，而我也甚麼都不擁有。

以前總深信是附近居民彈奏的鋼琴聲，現在仔細想想沒被舉報還真是奇蹟，然而長大後的我卻再也沒聽到了。

是不是成長其實是有代價的，我總得犧牲什麼，才會到頭來一無所有？